土木工程专业是天坑吗(土木工程专业怎么样知乎)

文字|《中国科学报》记者文彩飞

在施工单位，都有各种颜色的“安全帽”。

一般来说，白帽子代表经理或主管，红帽子代表技术人员，黄帽子代表建筑工人。

十年前，肖琪和同学们一样，最大的期盼就是毕业后“不戴帽子”进入一家房地产公司，“不用去工地捡灰尘，还能有一份体面的收入”。毕业后，他实现了自己的愿望。

土木工程专业学生的出路主要有三个：房地产公司、设计院、施工单位。房地产公司几乎是大多数公务员的首选。

小七“答对了。”后来，初三、初中生就业后，就再也不能“不戴帽子”了。很多人希望安于一顶“白帽子”，但实际上却戴着一顶“红帽子”。

所有这些变化都发生在10年内。大约五年前，土木工程专业出现了“遇冷”信号。今年，河南同济大学土木工程专业录取分数线从去年的667分下降到564分，最低录取分数线从去年的1730分下降到43252分。

除同济大学外，吉林大学、安徽建筑大学、中国矿业大学（北京）、东北林业大学等高校的土木工程专业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排名下降或招生不足的情况。这些都将土木工程专业的申请推入了“寒冬”。

曾经大受欢迎的东西现在变得非常不受欢迎。土木工程“冷门”的原因是什么？

“热”过之后回归理性

十年前，房地产企业校园招聘正处于鼎盛时期。“我们几乎从不和其他单位一起招聘，排队投递简历的队伍从展位一直延伸到体育场门口，没有哪个单位能与这个‘巨无霸’竞争。”肖琪回忆道。

盛况的背后，是国家大规模基础设施建设带来的基础设施热潮和房地产热潮。

1998年，国家发行1000亿元国债，用于农田水利、铁路交通、邮电通信、城市基础设施建设等。

2008年出台的4万亿元投资计划主要投资于加快保障性住房建设，加快铁路、公路、机场、水利等重大基础设施建设和城市电网改造。

2008年之前，开设土木工程专业的本科院校有392所，目前已达572所。

“土木工程专业的开设门槛并不高，主要涵盖数学、力学等课程，但要开好并不容易。本世纪初，土木工程专业如雨后春笋般开设起来。”，其声势不亚于当今的大学。设立人工智能专业。”东部某大学土木工程学院教授黄华（化名）感慨地说。

“20世纪90年代开始从事土建工作的高校毕业生是非常幸运的，因为大规模的基础设施建设在1990年代初开始，到2020年代初放缓，正好贯穿了一个人职业生涯的黄金时期”肖启借用了同事的一句话。

行业的火爆吸引了越来越多的高分考生，就连“省高分生”也纷纷选择土木工程作为首选专业。也有人“躺赢”。小七的室友在宿舍打了几年游戏，毕业后还是被房地产公司要求离开。

舒适的办公室和百万年薪，让人暂时忘记了土木工程的真面目。——穿梭在尘土和敲击声中，与工人们一起吃饭、生活，随着项目的实施而搬离家……

“可以说，房地产的黄金十年打乱了土木工程行业的人才布局，误导了土木工程人才的职业定位。”黄华遗憾地说，“表面上看起来是‘受冷’，但实际上是理性回归无序，会让土木工程领域相关岗位的人才需求回归到应有的位置。””。

然而，情况并不乐观。2020年代之际，交通运输部发布的《2021年交通运输行业发展统计公报》显示，截至2021年底，我国高铁运营里程将达到4万公里，公路里程将达到16.9万公里。

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00年至2020年，我国城镇化率从36.2%跃升至63.89%。我国经济正处于由高速增长向高质量增长转变的阶段。

“随着国家发展模式的转变，社会对土木工程专业毕业生的需求萎缩，导致就业需求相应萎缩。”上海大学土木工程系教授叶志明说。

此外，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向往高端产业。

黄华在招生过程中发现，“独生子女时代，家长和考生在做出选择时，不再过多关心哪所大学的土木工程专业排名第一，而是把目前的工作环境和工作压力放在第一位”。第一名。首先，人们对土木工程专业存在很多深刻的误解。”

这些悄然的变化，让土木工程迅速跻身“生化环保材料土木工程机械”天坑专业。

土木真的“又土又木”吗

年轻帅气的土木工程专业毕业生，从事土木工程工作两个月，摇身一变，变成了沧桑的中年大叔；表弟转学到中南大学土木工程专业，亲戚在网上发帖询问他是否应该回去复读……这个招聘季，网络上突然充斥着大量土木工程“劝说”视频。

网络上“意见领袖”的感受截然不同。重庆大学土木工程学院一位研究员告诉《中国科学报》回忆，在大家的传统认知中，土木工程一般被认为是科研食物链的最底层。然而，“在从事科学研究的过程中，我们深感土木工程并不垫底。为人工智能的应用提供了丰富的场景。”

如果你的观念仍然是土木工程只是“盖房子”，那么你就落后了。如今的土木工程更多的是“新基建”概念，涉及5G基站建设、特高压、城际高速铁路和城市轨道交通、新能源汽车充电桩、大数据中心、人工智慧等七大领域。智能化、工业互联网。

比如，在新基建理念下，土木工程可以涉足更多领域。例如，漂浮式风力发电机如何在海上强风巨浪下保持稳定？人造材料如何替代钢筋混凝土，更好地实现耐腐蚀？3D打印技术可以打印房屋等。

我国数字技术在土木工程中的应用也非常令人兴奋。率先迈出步伐的企业的科技创新能力让人大开眼界。

碧桂园让机器人建房成为现实，机器人完成室内喷漆、混凝土铺设作业、垃圾自动清扫等工作。

上海建工集团采用BIM（建筑信息模型）技术进行建模，使屋顶的建筑结构在电脑中一目了然，在整体建筑模型中提前进行各专业项目的技术模型。

中建八局打造了贯穿项目建设全生命周期的平台。其研发的数字化智能中心已成为整个施工现场的“作战指挥中心”。

当然，这又带来了一个新的问题：——如果房子是由机器人建造的，未来需要的人力会更少吗？这也成为一些高校逐步缩减土木工程专业招生规模的依据之一。

黄华认为，“未来土木工程的视角应该更加面向全生命周期，人力资源可以在运营、维护、管理等方面发挥作用，这是土木工程很少涉足的领域。”之前也参与过。”

他做了一个比喻。如果把房地产比作“新生儿科”，那么土木工程的整个生命周期就是“医院的所有科室”。

例如，什么情况下需要对桥梁进行限流？体育馆、展览馆室内空间温度如何控制？社区发生紧急情况如何疏散人员？

这些内容看似是公共管理、人工智能等专业的事情，但实际上土木工程专业有先天的优势。“很多设施如果从建设之初就考虑到，后期的使用会更方便。我们不能只建设完，就把管理、维护等工作交给不专业的人。”黄华说道。

叶志明补充道，事实上，由于发达国家基础设施建设放缓，高校土木工程专业早已减少招生，研究方向更多转向传统建筑的“维护”而非“建造”。虽然保留了土木工程专业的名称，但学科内容与国内大学完全不同。

本科人才培养没来得及“追上”变化

时代变化太快，让人措手不及吗？还是土木工程行业变得太慢而跟不上时代的步伐？

作为典型的传统专业，土木工程所涉及的材料力学、结构力学、理论力学等都是两三百年前的成熟理论。这些理论并没有因为古老而失去现实意义。一些重大土木工程事故与基础理论不足有关。

前沿学科与传统学科之间的关系是微妙的。围绕土木工程的人工智能发展已经有10多年的历史，土木工程也在尝试与其他专业融合，取得非传统意义上的突破。然而，他们只用了几年的时间就找到了应用对接点并将其推向市场。这场迅速的碰撞让许多大学无力回天。

“在研究生培养和教师研究方面，大学注重高水平、高水平的研究方向，但还没有来得及应用到本科培养中，因为我们没想到发展这么快。”黄华告诉《中国科学报》。

这体现在实际项目中已出现BIM（建筑信息模型）技术应用、海绵城市建设、地下管廊、绿色建筑、新能源发展等趋势，但部分本科教学内容仍受到限制到上一代教科书。

这就不得不提到土木工程专业的特殊性：——极其标准化。该专业不仅有各种建设规范和标准，在教学方面也有《华盛顿协议》框架下的工程教育专业认证标准。截至2021年，我国已有110所高校土木工程专业通过了该工程教育专业认证。

在人才发展过程中，既要遵守标准，又要不受标准的负担，很难取得平衡。叶志明告诉《中国科学报》，教师最多可以把科研中形成的新概念作为案例，在课堂上讲授，但不能作为教学标准来落实。

大胆创新需要承担巨大的风险和责任。例如，上海标志性建筑金茂大厦正在通过科研攻关进行大规模深基础施工，一一突破相关规范和标准。完成后，相关探索固化为国家建设规范。然而，像这样的突破并不常见。

一个学科的变革和突破也需要循环。哈尔滨工业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副教授黄超告诉《中国科学报》，一个周期至少需要5年。

与许多职业不同，土木工程面临着另一个独特的冲突。叶志明指出，土木工程专业毕业生如果从事相关职业，将面临获得结构工程师资格证书的障碍。

资格考试本来属于高等职业教育的范畴，但现在却放到了普通高等教育的范畴，导致大家很难对其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即使是这个专业的老师也不一定有结构工程师等专业资格证书。他们所做的科研内容、教学内容与职业教育不相符。他们所教的学生是属于职业教育还是学科教育，很让人困惑。是疑问。

很多土木工程专业的毕业生抱怨说，毕业后只是去建筑工地和农民工打交道，不需要高深的知识。

在房地产公司无帽子“双赢”生活多年后，肖琪辞职去了一家建筑单位，戴上了“白帽子”。“很明显，刚毕业的新员工注重理论，但公司更注重标准化实践和流程改进。”例如，实际工程中人防的验收，很多学校的研究都没有涉及到。

“我们最看重的是经验。学生最好在大三就进行项目学习。”但几年过去了，肖琪还没有看到初级实习生来做项目。

一位中央大学土木工程专业的毕业生告诉《中国科学报》，很多时候，大学带学生去实习地点可能是一个“减分”项目。施工现场夏天炎热，冬天寒冷，各种脏乱差。“我的同学去建筑工地实习。很多人回来后都说，‘太难了。’”

毕竟建筑工地上的高科技应用场景屈指可数，高中生甚至本科生都很少见到。这进一步加深了大众心目中“土木”的职业印象。

“我们能不能改成一种有科技感、有应用场景的学习？”叶志明举了一个例子。教师可以带领学生使用无人机测量影像、搭建数字城市模型等，或者让BIM技术更多地运用在教学场景中。出现这种学习，学生就会产生兴趣。

未来的看点是智能+

庆幸的是，“退出”阶段尚未出现土木工程“逃亡”的现象。

Max研究院《2022年度麦可思—大学生就业年度指标》的数据显示，2021届土木工程专业毕业生中有90%仍然在该行业就业。

叶志明对上海高校毕业生就业情况进行了12年的数据分析。数据显示，2008年，上海高校土木工程专业本科毕业生约有千人，2014年超过1400人，2020年超过900人。

土木工程本科毕业生近50%留在建筑行业，约30%前往科研技术、租赁和服务行业，6%在房地产行业，4%在制造业。

“对于同一个土木工程专业，不同大学的毕业生就业流向呈现出不同的特点。‘双一流’大学的毕业生更多地去往科研、技术等行业，而一般大学大多在建筑业，”他说。

各高校土木工程也针对寒冷天气做出了相应的调整。清华大学将土木工程、水利和海洋工程等专业门类置于早期批次和贫困生批次，并规定不得转专业。

重庆大学等一些“双一流”高校已将土木工程专业纳入工程实验班招生。

电子科技大学、集美大学等高校取消土木工程专业，上海大学等高校减少土木工程专业数量。

黄华认为，接下来的调整应该更有针对性，但绝不是简单的退出。

从历史上看，哈佛大学取消了地理，从而错过了重要的地理中心。地理学曾被称为“科学之母”，孕育了气候学、植物学、动物学、生态学、气象学等众多“孩子”。

哈佛大学虽然后来恢复了地理学，但也错过了地理学史上一系列轰轰烈烈的革命事件，如理论革命、行为革命、信息革命等。

云南师范大学教授孙军、潘玉军曾撰文，哈佛地理事件的教训之一就是必须充分重视新方向。

对于土木工程来说，智能建造是未来的一大亮点。企业急需土木工程+软件工程、土木工程+通信技术、土木工程+机电工程等复合型人才。

2017年，同济大学在我国首次开设智能建造专业。目前，全国有64所本科院校开设该专业。

叶志明提醒，增加专业方向或者更改名称很容易，但给专业赋予新内容、实行跨学科实施就很难了。

例如，交叉学科带来的学分增加与学分上限之间的矛盾、传统课程与智能+课程的比例、如何在不违背设计规范的情况下将前沿内容引入本科教学等都是需要解决的问题。人才培养改革应予以考虑。

“出路是，高校不仅要对传统专业课程内容、课程设置、实习实践等改革赋予新的内涵，而且要把专业系列课程从一门课程的孤立学习转变为人才培养中系统的知识学习。即完成从‘看到每一棵树’到‘看到一片森林’的转变，实现从微观角度学习具体课程理论，到从宏观角度掌握整个土木工程学科或工程概念。”叶志明强调道。

随着智力的应用和冷门专业的回归，未来或许是有希望的。

以工商管理专业为例，黄超表示，30年来，这个专业也经历了从“热”到“冷”再到逐渐“升温”的过程。“很多专业都有一个跌宕起伏的成熟过程，并在这个过程中进入持续稳定发展的状态。”

对于向往高端、“不戴帽子”的“00后”来说，未来科技的力量或许能帮助他们实现愿望。例如，建筑行业的预制件就像积木一样用来建造房屋。零件在工厂制造，然后运到现场进行组装。这在过去只能出现在电影中，但现在正逐渐成为现实。

与专业发展一样，人类发展也必须同步。

“人的一生有多少个四年？剩下的路要自己走。”采访结束前，刚刚下班摘下“白帽子”的肖琪感慨道，“有终身学习能力，能够适应行业未来的变化。而发展也是其中之一。”本科四年应该培养的能力。”